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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 比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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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 比試

◎讓所有人看看何為公主的驕傲◎

馬球賽很快便開始了。

打馬球很是簡單,馬球球狀小如拳,打球者乘馬分為兩隊,眾人手持球杖,共擊一球,以打入對方球門為勝。

這塊場地是一小片曠野,晁曦暄策馬揚桿,率先飛馳而來,身姿柔美中更添幾絲女子少有的矯健之風。

隨後眾人也都駕馬起奔,聞聲只覺數百匹駿馬飛馳不止,迅若雷電。

晁曦暄狀態奇佳,開局便持球杖乘勢奔躍,屢屢奪球,只見她彎腰把球一挑,再用球桿用力一擊,便接連進球,動作利落,打法精準,惹眾人叫好不斷。

相比之下,江柍倒像是參與不進來似的,一直處於被動之勢。

下場之後竟連球也沒碰到過。

只是她神態自若,絲毫沒有輸不起的意思,加之舉止詳妍,故而多數人的目光還是緊緊黏在她的身上。

幾番來回,沈妙儀因覺她技不如人,便刻意刁難起來,忽而以球杖擊打到了江柍的馬蹄,惹得追日昂首嘶鳴,忽而又因疾馳而撞到了江柍的馬,害江柍險些墜地。

馬球場上的人都看出沈妙儀的刻意刁難,她們既不敢惹怒這位公主,亦不願見罪於江柍,只做眼瞎心盲,一時間,江柍孤立無援。

觀看席離得遠些,對場上動作看得並不太清,然而謝緒風卻還是將那些個小動作盡數捕捉,再看沈子梟,雖未有任何波瀾,眼底卻也是一片通透。

江柍則一副恍然未覺的樣子,任妙儀如何刁難,她都保持著明月清風的氣度,好心情地微笑著,仿佛不為輸贏,只為游戲一番。

她早知技不如人,便要所有人都看看她的不屈與專註。

沈妙儀看她這般反而更難受,心裏認定她是裝出來的,心一橫,幹脆在下一次擊球之際,把那球杖高高揚起,去打江柍的發冠。

江柍見狀勒馬後退,卻早已避之不及,她為保自己儀容不損,生生跌了馬去。

“不好!”觀看席的女眷們無不爆發出驚懼之語,不約而同站了起來。

沈子梟自是眼眸一黑,沈著臉喊:“太醫何在!”

太醫們嚇得膽都快破了,早就背上醫箱,誠惶誠恐地往江柍落馬處趕去,不過百米之遙,紛紛踉蹌數次。

可還沒等太醫趕到,江柍卻自己站了起來,拍了拍身上的泥土,忍著疼,再次翻身上馬。

她其實是故意摔下馬的。

她的馬球確實打得一般,但她自小便會騎馬,馬術還是宋瑯親自所教,是不會輕易落馬的。

而沈妙儀再三挑釁於她,她早已不願再忍,只暗下決心,若沈妙儀膽敢再給她使絆子,她定要予以還擊。

於是當沈妙儀的球杖掄過來時,她便先一步看準時機,佯裝落馬。

她自小練舞,身體柔韌無比,看上去摔得慘烈,實則只輕輕跌痛一下,於筋骨更無大礙。

躺在地上那數十秒,她思慮萬千。

最終還是決定再次上馬。

她要讓所有人都看看何為公主的驕傲。

如此便更顯出另一個公主的不堪。

“娘娘,萬萬不可再上馬呀!”太醫離她數十米外便高聲喊道。

江柍卻微昂下巴,眼神堅定:“本宮無事,不過小傷。”

“餵,你就不要逞強了。”沈妙儀也被嚇到了,囁嚅說道,“你非要再戰,若是傷著了,就賴你自己。”

晁曦暄也說:“娘娘真的還能再打麽,要不要先讓太醫查看一番,我等也可放心。”

江柍只稀松平常:“除非摔斷了腿,否則有何不可?”

說罷,她便勒緊韁繩:“駕!”

她轉身的瞬間,晁曦暄莫名被她頭上的燦光刺了下眼。

她低下頭來,體味到何為一宮之主的風華。

雙目愈發灼痛。

不遠處,葉思淵跳起來叫好:“她倒是比我想象中英勇,不枉我的追日摔了一跤了。”

“倒是擷華,怎地如此不小心。”沈子杳皺眉嘆道。

其餘人也都看到是沈妙儀害江柍墜馬,紛紛小聲議論起來。

唯有郡主,直白說道:“但願她不是有意,否則皇家顏面何存?”

沈子梟聞言捏緊了茶盞。

眾人見江柍如此果毅,不自覺也被感染。

她們不再躊躇,紛紛上馬再戰。

群馬又奔馳而來,揚起一地塵埃。

晁曦暄來到沈妙儀身旁,小聲說道:“妙儀,你切勿為難於她,我要光明正大贏她!”

沈妙儀敷衍說道:“我自有分寸。”

實則在心底嘆氣:“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會被她蒙騙。”

這樣想著,目光便不時落在江柍身上。

看那江柍,雖打不進幾個球,卻仍然奔馳往返於球場之上,毫無狼狽之態,反倒因堅持不懈而令人肅然起敬。

她又看向謝緒風,只遙遙一眼,便捕捉到謝緒風望向江柍的眼神,心像被馬球猛然打中了似的,疼得她許久喘息不得。

她從未、從未見過謝緒風流露出這樣沈溺的神色。

雖淡,卻濃於她心上。

此前她總是想,如謝緒風神仙般遺世獨立之人,誰人能入他的眼,他又能為誰癡狂呢。

直至此刻,見到江柍。

沈妙儀失落至極,而又怨從心起。

此刻驕陽正盛,午後的陽光照在江柍頭身上,她恍若鍍了一層神光,頭頂的金蓮冠更是熠熠生輝,流光折射於她的臉龐,更顯她華光動人。

善惡只在一念之間,沈妙儀驀然奔至江柍身畔,找準時機,握緊球杖,佯裝不經意,朝她的馬駒上狠狠一打。

“追日”頓時鬃毛豎起,蹄蹬嘶鳴,似欲掙脫羈絆,失控地向前疾馳而去!

江柍此前只以為沈妙儀嬌縱,卻不想她竟惡向膽邊生,如此狠毒刁鉆。

“追日”發了狂,江柍在馬背上顛簸著,裙裾和披帛如流動的煙霧般在身後飛揚。

這般驚險的時刻,落在其他人眼裏,卻像是一場馬術表演,盡是臨風飄搖之美。

殊不知,韁繩早已把她的手心勒出血痕,她拼盡最後一絲力氣,可仍控制不住這匹烈馬,勉力也只能使自己不墜馬而已。

一旁隨侍的禁軍各班兵士見狀意欲追上江柍,十幾個士兵在“追日”身後奔跑,卻顯得尤其混亂。恰好前方有一穿嵌金線衫袍的彪形大漢攔馬而來,他勇猛異常,生生擋在馬首之前,試圖從前方把馬匹逼停,可“追日”見有阻攔,前蹄遽然高躍,嘶揚掙紮不止。

江柍再也承受不住,無力控制韁繩,被狠狠甩了出去。

說時遲那時快,沈子梟和葉思淵對視一眼,便先後踏出席間,他們都輕功了得,只腳尖輕點便如禦風飛行般躍出幾十米遠。

江柍剛脫離馬鞍,便覺腰間一緊,竟是有人抓住了她系在腰間的披帛。

還未來得及反應,那披帛便已卷著她撲進一個人的懷中,只聞一股熟悉的龍涎香,再擡眸便看到了沈子梟堅毅的下巴。

他隨手揚了那披帛。

陽光穿透薄如蟬翼的紗絹,眾人從那紛揚飄落之間,看到他緊緊把她抱在懷裏。

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著他,感受耳邊風聲將她的裙裾和他的衣擺纏繞在一起,如攤開的花朵般徐徐墜落。

轉了幾個圈,腳終於踏到實地。

再看葉思淵上馬勒繩,配合那攔馬的大將,已將“追日”控制住。

“末將龍潛護駕有失,請太子殿下恕罪。”那攔馬大將在沈子梟身前跪下。

江柍還躲在沈子梟的懷裏,他還沒放開她,她便也不松開他。

只聽他的聲音從胸腔裏悶悶傳出:“下去吧。”

龍潛抱拳行禮,盔甲鐵片一聲震響:“多謝殿下!”

遣龍潛退下,沈子梟又看向葉思淵。

葉思淵自知是他的馬犯了錯,恐沈子梟責罰,連忙耍賴牽馬離開,邊走邊說:“糊塗蛋,你竟連太子妃娘娘都敢嚇,膽子肥了是不是,你這壞馬……”

沈子梟不管他,轉而望向在他懷裏瑟瑟發抖的江柍:“嚇壞了吧,快叫太醫給你瞧瞧。”

江柍這才從他懷裏起來,目光悠悠看向遠處的沈妙儀:“好。”

這場馬球賽,終究是晁曦暄贏了。

可是沒人願意在意贏家,所有人都關心著江柍。

從江柍出場,眾人便被她的美貌所震撼,到她落馬再上馬,眾人無不感慨她的果敢堅毅,直至最後烈馬失控,江柍在馬上也未失方寸,反倒生出驚心動魄之美。

轟轟烈烈的輸又如何?索然無味地贏才不好。

太醫為江柍檢查一番,還好並無大礙,只是手心被韁繩勒破的擦傷有些駭人。

太醫每用一下藥,江柍便倒抽氣疼得一縮。

月湧都嚇得楞了神。

星垂硬是憋到太醫離開,才一股腦兒罵出來:“這樣臟心爛肺的毒婦,閻王爺怎地不趕緊派個小鬼兒收了她!”

江柍沒有說什麽。

只是默默看了眼捧起她的雙手,輕輕吹氣的霧燈。

她下巴上掛著的淚,晶瑩如青草上的露珠,一顫便都掉到受傷的掌心裏。

江柍早就註意到了。

平日裏最是莊重自持的霧燈,早在馬球場的時候,就已經在淚流不止。

她的眼裏滿是化不開的擔憂與愧疚。

擔憂她被奸人暗算,卻只能獨自強撐。

愧疚於自己就在她身邊,卻只能眼睜睜看著,而無能為力。

她無聲地哭泣。

好像一條瀕死的魚,鼓著腮,慢慢窒息。

江柍也跟著喘息不得。

“好霧燈。”她心裏喃喃說道。

不能宣之於口,因為她不止這一個侍女。

她不想再陷入這樣的傷情之中。

便下了馬車。

高樹在車前磕頭請罪。

他作為江柍身邊唯一可表露武功的近侍,有護衛江柍周全之責,因此江柍受傷,他除心急外還有自責之感。

怪不得連頭都磕破了。

這是他懲罰自己的方式。

高樹不比幾個侍女,江柍不知如何安慰他,只有親自扶他起了身,叫月湧拿藥給他。

待她再回席上,只見晁曦暄一行人正跪在地上。

江柍知道,若是她有個好歹,今日上場的這些人除了身為公主的妙儀,其他人等無疑死罪。

她暗暗捏了捏掌心走過去。

作者有話說:

江柍:下章姐教訓你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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